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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阵雷婆婆”的晚年生活
文/虞秀群(常州)
岳母的邻居“阵雷婆婆”,以前我们每年都会无数次碰面,不是在村口就听到她用那阵雷似的声音和人谈笑,就是刚开始吃午餐时,她端着饭碗风风火火前来串门。
岳母和我说过,“阵雷婆婆”这一辈子过得不容易。年纪轻轻时,生产队仓库的屋顶漏雨,她当队长的丈夫爬上去后就摔了下来,没了。她一个女人独自将嗷嗷待哺的二子一女拉扯大并帮着成家立业,可谓吃尽了苦头。就说刚分田到户那几年,为了争耕牛,为了抢水,为了夺脱粒机,夜以继日,忙时甚至不眠不休,可没少费心费力,更没少受委屈。你看,她至今走路脚底生风,说话又快又响,人们都叫她“阵雷婆婆”,就是那时养成的习惯。
城市的脚步不声不响地向乡村逼近,十多年前,岳母的村子不知不觉中纳入了拆迁的序列。围绕拆迁,村里的老人、中年和小孩,各怀各的心事,各做各的打算。与村里大部分老人都把拆迁的利益均匀分给了自己的子女不同,“阵雷婆婆”特立独行,成了村里人议论的焦点,被传的神乎其神。话说“阵雷婆婆”选择的是货币补偿。领款那天,“阵雷婆婆”唤回二子一女,在他们的陪同下将近百万的拆迁补偿款以自己的名义存进了银行。存款时,她先是让大儿子设了密码,二儿子记了账,然后把存折交给了女儿,对她说,丫头你心细,替娘管着存折呗。二子一女大眼瞪小眼。
接着,“阵雷婆婆”在离老家最近的城北租了一套位于一楼的大三居,继续过起独居生活。“阵雷婆婆”宣布,现在不比当初住在村里,熟门熟路熟人熟物,子女们必须轮流赡养她,每家轮一个月,轮到哪一家,哪家就必须安排至少一个人住到她的出租屋,和她“同吃同住同劳动”。
开始,子女们看到“阵雷婆婆”还像在村里一样,个性开朗,声音洪亮,走路带风,对轮流赡养她这件事不够上心。可“阵雷婆婆”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,使子女们再不敢对她的事不在意了。那天举行了一场家庭宴会,热热闹闹两大桌子人。酒足饭饱后,大家也不离开,饭店里说着话。“阵雷婆婆”眯着眼听着大家说话。见迟迟没人买单,女婿出去了。一会儿,“阵雷婆婆”掏出一个大红包,足足有五六千呢。然后她漫不经心问:今天谁去买了单?把这个红包拿去。女婿打开红包:妈,多了三千。“阵雷婆婆”豪气地挥手:拿着,娘不能让肯吃亏的人吃亏。
子女们对于轮流到出租屋赡养“阵雷婆婆”这件事,才开始重视起来。“阵雷婆婆”的生活悄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没地种了,她就养花,开始在房前屋后养一些常规花种,什么凤仙花、喇叭花、栀子花,后来,她就学着电视里的城里人,改种流行的“多肉”。
“阵雷婆婆”最喜欢的事,还是亲自下厨炒菜,炒得满屋飘着香喷喷的家常味道。家人都愿过来陪她,这或许也是个原因。这年头,还有几个人愿意在家炒菜?暑假,女儿带着读她四年级的小儿子过来时,“阵雷婆婆”特别高兴。她一边炒菜,一边眉飞色舞地给外孙讲些陈年往事。小娃娃忽然口出妙言:外婆,你讲话跟你炒的菜一样,太有味道了。“阵雷婆婆”听了,舞着锅铲唱起了年轻时学过的锡剧《珍珠塔》。
一只流浪的小花狗路过,不知是嗅到了“阵雷婆婆”家的饭菜香味,还是迷上了她的锡剧唱腔,赖着就不走了。“阵雷婆婆”也不赶它,任由它慢慢成了家中一员。她还时不时拿起孙女给买的智能手机,对着小狗“咔嚓”一番。
前几天,我有事到城北,路过“阵雷婆婆”租住的小区。看到她正盘着发髻,步履稳健,在花间小路上遛她的小花狗。我走过去问:“阵雷婆婆,今年您老贵庚啊?”听懂我的问话后,“阵雷婆婆”少妇般羞涩地一笑:“刨去辛苦操劳的那六十年,我也二十八岁啦。”这次说话,低沉、缓慢、清晰,完全没了“阵雷婆婆”的一贯风格。
作者简介:虞秀群,中学高级教师,江苏省散文学会会员,溧阳市宋团城文化研究会副会长。散文作品散见于《现代快报》《江苏工人报》《常州晚报》《溧阳时报》等报刊。多篇散文被收入各种文集,有散文集《濑水闲吟》出版并获溧阳市宣传部北湖亭奖。
文字园主人简介:颜巧霞,80后,江苏建湖人,英语教师,江苏省作协签约作家,中国作协会员。在《读者》《青年文摘》《北京青年报》《扬子晚报》《雨花》等全国各地报刊,发表百余万文字。已出版图书:《在缝隙里明媚生长》《为爱而生,优雅而立》《有一种爱永不迷路》《爱的眼睛和耳朵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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